周一体育课的时候,阳光和煦,风中夹杂着春的气息,橡胶跑道上聚集了不少训练的大学生以及带着孩子来玩的老师,一个栏杆上的秋千让我坠入了回忆。
那是个没有手机也能过得悠然自得的年代,那时候的老家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瓦房,有三个成年人才能环住的老树,老猫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欢迎我们回家,牛羊也叫得比往日更欢。回到老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爷爷奶奶抓到后院数羊或者是和爷爷去荒地里放羊,这是刚上小学的我特有的乐趣。是了,老家就是爷爷奶奶家。对于大人们的饭后谈话我已记得不大清,对于小孩子来说或许特别的玩乐更能记忆深刻吧。
寒假家里太忙,爷爷就把我和弟弟带回老家,我敢保证牛车至今仍是我坐过最舒服的交通工具,没有之一,爷爷会提前铺上稻草,坐上去舒舒服服晃晃悠悠到了老家,之后牛车变成了电动三轮车,三轮车又变成了新一代三轮车,我也知道时代变迁了,特有的童趣也没有了。
那时候网络还不是很发达,老家的电视也还是老笨式,呲呲啦啦的雪花宣布着这台电视已垂垂老矣。老者一般的电视并不能引起顽童的兴趣,没过多久,我和弟弟就嚷嚷要秋千。只见爷爷拿着一条绳,携着一块板,胳肢窝夹着一捆棉布走过来,麻绳灵活地在爷爷粗糙且长满老茧的手里飞舞,不一会儿,简易舒适的秋千就做好了。秋千挂在后门的房梁上,大门敞开后,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丘壑,那时候的阳光和现在一样的暖和,不同的是那是冬日里的阳光,比一年中任何一个季节都让人感到更加惬意。地里的冬小麦还被前几日的积雪若有若无地覆盖着,田鸡的声音在空旷的土地里更显悠扬,我坐在秋千上看着远处一颗或许是专供农人休息的树,畅想发生在树下的奇妙故事,或许是太入迷,小树、田鸡、小麦都钻进了我的梦里。“醒了,该喝汤了(我们那老一辈人普遍将吃完饭说成喝汤)。”奶奶端着洋瓷碗对我说,我知道,我又在这悠闲的田野里沉醉了一下午。
人们常说:“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年少的我也终于体会到了时间飞逝的伤痛。老家的老猫回归喵星,土培瓦房被重建成了一色的平房,那个承载这我特有的乐趣的后大门被大人们用棍子翘着房梁推倒,那棵无论我怎么抱都不能环住的老树也被砍去,那头每次都被我逗得哞哞叫的老牛也被卖了去,老家的记忆点慢慢消散。锋利的时光,磨平了岁月里的棱角,对回忆里的人也不放过,奶奶上了年纪,走路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如洪钟,身体也越来越不如从前般硬朗,就在去年因为急性脑血栓永远离开了我们。爷爷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但自从奶奶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往日种地的兴趣。老家再也没有往昔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坐在葡萄架子下吃西瓜、屋檐下烤火、准备初一的大餐,我知道这些或许以后只能在回忆里上演,逝去的人只能在回忆里怀念。
时间教会我们成长的时候,总是要索取一些成本的,那些消失的东西、逝去的人、不会再上演的故事,这些通通被它夺走,奇怪的是它也不吝啬,最起码它让我们明白珍惜当下,尽管这是一种痛苦的方式。体育课的阳光真好啊,好到让我沉醉在回忆里不肯醒来,但总会有下课的时候,就像每个东西总会有生命的尽头,他们在尽头的最深处提醒你不要沉湎过往,要回到当下,珍惜现在。
“喂,爷,最近过的好吗.......”我拿起电话,笑嘻嘻地问。
编辑/赵肖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