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后的一百余天,日光还不扎眼,春风开始多情,便是清明断雪,自然也将断了这忽冷忽热的倒春寒。
过了清明,是真正的春和景明,阳光和煦,情花开始疯长。在麦秸垛,在小树林,在青石巷,在都市村庄,在柏油马路,在高高的山岗,在每一处有男子女子的地方。
少男少女都喜欢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因为做梦的年纪,都幻想自己是许仙或白娘子。但我更感念于电视剧《不完美的她》里周迅的台词:“人的一生,一共会遇到2920万人,相遇的几率只有0.00487……”
李健的《传奇》唱出了最美好的初恋,“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许多普通人,多看了十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还有更多的人,等待一生,无数个擦肩,也不曾看见。
人间最远的距离从不是海角天涯。有情,可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无爱,相距咫尺同床共枕,也是熟视无睹,相看两厌。
我们总以为熟悉的人很容易再见。其实,容易的只是想念。
我有一些亲戚,不出五服,已经年未见。我有一些朋友,微信有赞,已是十年未见。我有一些同窗合影,1994,1997,2001,2005……这些面孔,能叫得出名字,很多面孔,当年合影过后再不曾谋面。
还有一些熟悉的人,已阴阳两隔,未见,就是永不再见。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没了,有的是散了,有的是躲了,有的是丢了,有的,就是没了。外公外婆爷爷没了,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至今想起来都是他们活着的样子,笑眯眯的容颜。
当孩子不断长大,老人就陆续离去。我工作后一年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会听到最新的关于逝去的消息。
回到城市中,单位行政楼下慈眉善目的老科长,来客带车都是找他“放行”,一次下楼未见,已然没了。
关于死亡,从最初的惊惧,到后来的坦然,再到木然,生命的意义似乎永远没有答案。
人活着总要死去,但要死前少些后悔,就要好好做事,好好活。怎么才是好好活?影响了无数人的“傻子”许三多说过,“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儿。”
什么才是意义?人生的意义大概没有一个固定的定义。有的是大多数人的意义,有的则只关乎自己,但或许所有的意义,只是每个人在这个世界的涂鸦,这些涂鸦是你曾活过一遭的证据。这个清明,我看着一张张照片,回忆和我相熟者的逝去,也不知自己的归期和明天谁先到来。
但我还是忍不住看向窗外,那是对面玻璃幕墙折射过来的一束太阳。我看见人流渐渐稠密的街上,绿色的、红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越来越多颜色的花衣裳。我还听见奶茶店前的高跟鞋,敲击出轻快的音节,女孩子们清朗的笑声追逐着杨花柳蕊,在碧蓝的天空里飞扬。
那就来到阳光下,冲进春风里吧。在这明媚的季节,草木都那么恣意,飞鸟都那么张扬,我刚刚张开双手,便听见风,在指间歌唱。
一生很长,你能遇到 2920 万人。余生很短,和你相遇相知的只是若干个0.00487。
清明,去缅怀,去想念,致敬你的青春和过往。
清明,趁春风还在,趁还有力气,为了未来,那就去喜欢吧,去拥抱吧。
去爱。
编辑/赵肖典